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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锦华×滕威:文学和电影里的东北

来源:爱游戏app手机版下载    发布时间:2024-03-13 10:32:28
详细内容

  我们在这部独具原创、情趣盎然的电影里,重逢了久违的真诚与现实感,重逢了工人、工厂,再次目击饱含尊严的劳动、创造。

  不仅是对一个逝去的时代深情、暖意的注目礼,而且是隐忍着激情的另类想象朝向未来飞扬。

  一个人,穿着破旧的大衣,带着棉痦子、棉手套,走在空旷的雪地里。远处是灰黑色的、不再冒烟的高耸烟囱。而在它的下面,是寂静无人的工厂区。

  接着,这个人走到一座不很热闹的城市里,那里有一座90年代风格的舞厅,舞厅已经散场,只有蒙尘的灯球在兀自旋转。

  看到这里,你会认为这个地方在哪儿?嗯,它大概率是在北方,那么是在西北、华北?

  一个地方,总是有很多的特质,风格上的,精神上的,物质实体上的;这些特质,经过文艺作品的叙述与书写,被我们所记住。由此,当我们再看到类似的内容,便能认出那个熟悉的所在。

  在过去的这几年,在文学和电影中、在网络流行文化中,东北的形象被几度书写、更新与丰富。每当一个文化领域中,有东北元素的内容出现、每当又一种关于东北题材的文艺创作进入大众视野,我们就把一顶叫做“东北文艺复兴”的大帽子带上去,并为这个概念再找到三个时常变化的代表人物,是为“文艺复兴三杰”。

  是导演刁亦男的《白日焰火》还是作家班宇的《冬泳》?是宝石老舅的《野狼disco》还是梁龙和他的“二手玫瑰”?是“老四的快乐生活”和营口张同学的短视频,亦或是呼兰王建国的脱口秀?

  这个概念一直不断吸纳着越来越驳杂的内容。甚至更早的赵本山小品、东北F4、诞生了“辽西第一狠人”的《马大帅》都被追溯进而纳入到了“东北文艺复兴”的概念大池之中。

  网友根据电视剧《马大帅》衍生创作的“辽北第一狠人、水库浪子”范德彪的视频

  这一切都告诉我们,作为一个“饱满”的概念,东北文艺复兴,并非不言自明。我们深切地感受到东北文艺兴盛背后,各种交错层叠的复杂内涵,却又只能用一个模糊的概念“一言以蔽之”。

  东北文艺复兴的说法,最早由东北说唱歌手董宝石在2019年提出,那时他所创作的《野狼disco》这首“东北蒸汽波”说唱歌曲正在飞速流行。

  值得一提的是,在同年的《中国新说唱》复活赛结束后,董宝石在演出中致敬了东北作家班宇。

  他提到,正是班宇《冬泳》一书中的短篇小说《盘锦豹子》“影响了他整个东北蒸汽波作品的气质,包括《野狼 disco》。他记不清读到这篇小说有没有开始写这首歌,但清晰地记得读完小说的感受,那种人到中年的尴尬生活处境,精准地描述了他心里最想表达的主题,也抵达了他长久的不安。”(汤博,“老舅”董宝石《野狼disco》里的中年叛逆)

  2015年,随着双雪涛的中篇小说《平原上的摩西》在《收获》杂志上发表,80后东北作家的写作开始受到文学界的关注;2016年、2017年,他的短篇小说集《平原上的摩西》《飞行家》先后在大陆出版,获得了口碑和销量的双丰收。

  同时,作家郑执的短篇集《生吞》于2017年问世;班宇的《冬泳》于2018年出版。而两人的短篇《逍遥游》(班宇)《蒙地卡罗食人记》(郑执),也分别在18、19年发表在《收获》上。

  这一系列事件标志着三人获得了市场与文学界的双重认可。他们开始受到多方的关注,评论界、出版界、媒体也开始把他们作为一个共同的群体来加以研究、宣传或报道。

  因为双雪涛、班宇、郑执三人都出生于1980年代的辽宁沈阳工人家庭,因此有当地机构将他们合称为“铁西三剑客”;当“东北文艺复兴”概念走红后,他们的名字也曾成为“三杰”的版本之一;而学者黄平则用“新东北作家群”来命名他们的写作,以此对应1930年代由萧红、萧军、端木蕻良等人所代表的“东北作家群”。

  他们的重要作品都着重于书写有“东方鲁尔区”之称的沈阳铁西区,或在作品中创造一个类似铁西区的时空。

  在时间上,大量的故事背景被安排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至千禧年初的时间段里。而这一时间正是东北大量国营工厂改制、工人阶级下岗再就业的“创伤时刻”。也是作为新中国“长子”、无可置疑的工业中心——东北,在经济转型背景下的衰落时刻。

  在空间上,废弃或半废弃的厂房、铁路、冰面,还有带有地标属性的“艳粉街”“工人村”“铁西区”,集中出现在三人的作品中。在这样的空间中,一种人的温度,与冰冷的外部环境,总能形成鲜明的对比,正如短篇小说集《飞行家》的副标题所写:“大雪覆盖不了凡人的热血,尊严和自由在绝境里逢生”。

  这里的人,具体指向的,几乎都是那些在社会转型期被迫离开国营工厂的工人们,也是三位作家心中的“父辈”一代。

  在双雪涛和班宇的小说里,几乎每一篇都有一个具体的或者象征性的“父亲”的形象。班宇曾经表示:“我对工人这一群体很熟悉,这些形象出自我的父辈,或者他们的朋友。”

  双雪涛也说到:“父子关系是一种意味深长的关系,这个关系可以扩展到很宏大的程度,比如故乡,也可以收缩到具体的家庭中。”

  至于郑执,更是在“一席”的演讲中,直接放出父亲的照片,现场分享父亲的故事……

  对于双雪涛、班宇、郑执等人的写作,当然有着大量的赞许和肯定,但随着三人作品的“出圈”,如双雪涛的《刺杀小说家》《平原上的摩西》得到电影改编、《冬泳》被当红明星推荐……他们的作品也招来了诸如向商业化妥协、“东北”题材大于文学内容、过渡的口语写作等等批评。甚至双雪涛和班宇自己也开始有意识回避“东北写作”的标签,并在后续的创作中谋求书写更多“非东北”的故事。

  然而,无论赞同或反对,无可否认的是,“东北书写”已经是当代文学中一个重要的部分,并且是近年来少见的,受到普通读者、学者同时关注的文学内容与现象。如“宝石老舅”所言,它们为其他领域的“东北老铁”们输出着灵感、激发着他们去创作别的形式的“东北文艺”。或许,我们大家可以将这一系列文学作品视为“东北文艺复兴”这个概念的“地基”之一。

  如果说,“铁西三人”的写作是在为今天我们熟悉的东北文艺提供着某种故事蓝图、氛围、人物原型,那么我们就必须提到支撑今天东北文艺的另一重养分。与“东北书写”几乎同时、乃至更早出现在我们视野中的,是以东北工业区、衰落的工业城市为背景的电影。

  2011年的《钢的琴》和2014年的《白日焰火》是这其中无法避开的两部作品。作家双雪涛曾在一次讲座中说到:“《白日焰火》2014年公映时,我去看了两遍。我在写小说过程中也受到了它的启发,这个是肯定的。”

  导演刁亦男的《白日焰火》将悬疑气质和准类型化的故事与东北背景相结合。影片中,颇具硬汉推理小说主角气质的“下岗”警察张自力追踪一位危险、冷艳的女人,试图破解五年前的碎尸谜案。在探案过程中,他发现女人身边的连环杀手所用的作案工具竟是冰鞋上的那把冰刀……

  这样的故事情节和千禧年前后东北地区因为社会治安不佳而产生大量暴力犯罪的历史事实相吻合。因此,彼时衰落中的东北城市,无疑是讲述故事的一个适合的舞台。

  电影中,将暴力、欲望、死亡和冰冷环境氛围相结合的做法,让故事因此带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也成了讲述东北故事的一种“经典”方式,乃至让后来的许多电影与文学作品产生了涉及东北必涉及犯罪的新定式。

  相比《白日焰火》,另一部电影《钢的琴》诞生于更早的2010年,讲述饰演的工人父亲为了在离婚后争夺女儿的抚养权,决定和曾经的工友们一起,给女儿用钢铁做一架钢琴。

  在这部电影中,导演张猛为东北工厂空间创造出了一种独特的视听语言,同时用“带泪的笑”,取代了他的前作、同样关注于下岗工人的《耳朵大有福》中对人物的温情注视。

  《钢的琴》塑造了一个面貌与性格都更清晰的工人群体。导演张猛在采访中谈到,“从85到99,5万人的大厂,有的人离开,有的离子散,有的赚到钱,有的没赚到,有的远走他乡。我们都没有来得及观察这样的一个过程,这样的一个过程就消失了。”而他想做的,是重现那个年代,“讲一个亲情外壳下,失落的阶级的故事”。

  《钢的琴》对工人群像的成功塑造,也得益于在时间上更早的另一部电影——纪录片《铁西区》的激发。

  由王兵创作于2002的独立纪录片《铁西区》分为“工厂”“铁路”“艳粉街”三个篇章。在这部总时长逼近十个小时的纪录片中,导演将一整个工业地带的衰落过程和人们的真实生活状态,直接抵近我们眼前,近距离描摹了铁西区中那些“被时代落下的人”的群像。

  对于这部纪录片,王兵有一句挽歌式的概括:“曾经有一群人,为了创造一个新的世界而付出了一切,他们最终失败了。”

  除了上探至《铁西区》,在“当代东北电影”这个序列中,我们还能够继续下探:

  导演耿军的《锤子镰刀都休息》(2013)、《东北虎》(2022),用大量的“黑色幽默”讲述故乡鹤岗那些卑怯的小人物荒凉而荒诞的生活;导演李骥《通往春天的列车》(2020),讲述了“子一代”工人决定脱困,坐火车南下,离开东北……

  文学与电影并不能垄断“文艺复兴”的解释权,在大众传播层面上,我们能看到大量雨后春笋般生长的民间文艺——一批平民“表演艺术家”涌现出来,从全两年流行的喊麦、吃播,到后来产生了有剧情、有故事的“小品短片”。

  如博主老四所打造的“快乐生活”,在片中他一人分饰多角,生动展示着东北城市家庭段子式的日常,被粉丝当连续剧一样日夜追捧。老四在抖音上的粉丝有七百多万,另一位因展示东北乡村、视频剪辑流畅而闻名的“张同学”则有近2000万粉丝。不同于老四视频的戏剧性,在张同学的中长视频中,我们正真看到更多的是一种“平常感”。

  这些文化内容,无疑为“东北文艺复兴”这个概念贡献着新的解释。或者说,依靠着“轻工业直播,重工业烧烤”,东北文艺已然每时每刻都在繁盛。

  一方面,我们持续生产着一系列与东北有关的文化符号,这些文化符号通过重复的讲述,显得很“坚固”,甚至成为刻板印象。

  另一方面则是旧日的消隐、记忆的淡去,曾经的工人变成如今的主播,生活的主角变成了短视频里的演员,旧日的工业区在改造中消失、浓缩成一个个纪念雕塑,有关东北的过往,在种种遗忘中显得“虚弱”。

  正在兴盛的无需复兴,需要复兴的并未复兴。因此,一个自然的疑问就是,我们在东北文艺复兴中究竟要复兴的是什么?我们喜欢的、谈论的、热爱的那些东北故事,究竟在述说什么样的往昔、今日与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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